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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福的世代,最不能承受的痛苦就是失戀。看著他們躲在心情的黑暗角落飲泣,或是看到他們在部落格上留言「每天想著,我都快得憂鬱症了」的心情,我就覺得懂得詩實在是太重要了。

我對年輕幸福世代所要說的詩,不是古詩、不是新詩,而是一句話型式的詩,類似「花語」這樣的表現方式。

這一切都要從日劇「風之花園」開始說起。這齣在2008年播出的大戲,述說在日本北海道一處苗圃所發生的家族親情故事。故事的老醫師由於不能忍受兒子的外遇逼死了媳婦,因而將他逐出家門,親自培養孫女與孫子長大。但是老人家有著太多的情緒積累,於是他將苗圃的一百多種花都逐一送上花語,劇首出現的雪花蓮,由於開花在初春,小型的吊鐘花還帶著新融的雪水,於是老人家就吟出「惜別去年戀情的淚水」一語,說完他就忘了這回事,但一旁的孫子卻煞有其事背誦了下來,最後,孫子記住了全部的花語。

雪花蓮綻放於冬雪之後,過往的戀情已逝去,就在此時以小小的淚水來惜別吧!這種心情的整理與提升,造就了一句型態的花語,這就產生了詩意。比起年輕人在部落格上寫著「我擦乾了淚水,決定將那一段感情永遠埋藏」,我倒寧願看到「惜別去年戀情的淚水」如此的傳神與精緻。

隨著時間過去,失戀的傷口慢慢結痂,回顧過去的痛苦,老人家看著苗圃中的小紅花「宿根草」,他吟出了「小學生的淡淡初戀」。是啊,很多戀情的消逝,慢慢都會變成遙遠的初戀感覺,也慢慢找出其中的詩情,它就成了花語。

因為有詩,人類才能發抒自己的感懷。詩不一定要舞文弄墨,不一定要平仄對仗,最重要的是它要成為一種特殊位元的記憶體,完整記下你在當年那一刻的真心感覺。所以就算只有一句話的花語,也會記憶下你此生最精彩的感觸。

杜甫曾說:「感時花濺淚,恨別鳥驚心」,是大文豪的看花等級;胡適看蘭花草「一日看三回,看得花時過」,是大學者的看花心情;以上兩者都是成詩的心情,也讓我們讀起來,感受到他們的強烈情感。所以看花吟花,不是風月無邊的浪漫,而是真實性情的精彩呈現。當我看著日劇中的老醫師看著闊葉白瓣風鈴草,笑談出那是「熟齡女子的危險神色」時,不由得撫掌叫好!詩,原來也可描繪曖昧渴望的一種美,而我看著一樣的風鈴草,也寫下了「歲月堆壘,老練容顏竟瞬間,如褪衣解裳,見昔時處子清純」的話語。不錯吧!

太久處在沒有詩的環境了,慢慢也發現自己的國度沒有了詩。有了i-Phonei-Pad的年代,感覺一切都在彈指之間可以掌握,卻發現內在的熱情與細膩感受在消逝。一個沒有詩的國度,是一種好的趨勢演化,還是我們遇到了大問題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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