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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3年一個豔陽夏天的午後,我在哈亞喝上一杯咖啡,開始整理一段發生在1998年,距離咖啡館遠及五千公里外的回憶,當時我在蒙古大草原上看著兩位力士摔角,其中一位還是亞運銅牌的得主。我坐在哈亞一隅,享受陽光灑進,寫下了以下的文字:

 

「當時會場一片肅靜,只見兩人不斷以熊掌似的雙手佯抓對方上半身來試探虛實,或是刻意緊緊抱住對方,不斷從高角度的互掠,轉向低角度的施力;於是你推我進,屏息纏鬥。無法分出勝負的過招,使得會場氣氛更是緊張。似乎,兩股低盪的蠻力,正在等待一瞬間的爆發。十分鐘的纏鬥,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長,突然的一聲怒吼,亞運銅牌得主竟然被過見肩摔出!然後立即被對手以整個身驅壓制在地上,勝負已分,全場鼓掌。」我一口氣寫完,哈亞午後的陽光仍在。這段文字在被媒體刊登出來後,我無法再改一字,那是完美的一氣呵成,在哈亞。

 

聽起來我的職業是位作家,但是在2006年以前,我卻是一位管理資金的基金經理人。在我最風光的年代,哈亞還沒有在臺灣的民生東路舊址誕生;等到2002年我失意落魄之際,走進了公園旁的哈亞,竟感覺有一股回家的喜悅,還有文思泉湧的悸動;於是我接受了一家財經雜誌的長期邀稿,將過往二十年歲月中最精彩的故事寫出來。感謝哈亞,一半以上的內容都是此,喝著衣索匹亞的耶加雪夫咖啡所寫出。

 

那是一個大雨不止的傍晚,我在哈亞寫下了一段在深圳的回憶,那一天中度颱風肆虐珠江三角洲,我寫下了:「這不是普通的颱風雨,簡直就是天水狂瀉,使得深圳的街景全部模糊了,急墜的雨滴使你彷彿置身於槍林彈雨之中。那時候你會相信,如果這種豪雨再下一天,不僅深圳會消失,整個珠江三角洲也會消失。」此時哈亞窗外的驚雨,正是我下筆時所借重的音響效果。

 

可是我還需要更精采的結尾,於是加點了「巴拿馬莊園」這款咖啡,這是哈亞的招牌之一。那時我還是會加進奶精,只見芬香之餘,聽著雨聲,我繼續寫下了:「驚人的雨勢在撞擊深圳大地後,竟然慢慢飄浮出薄霧般的水氣,使得整個深圳意外呈現出一種潔淨的朦朧美。當你接受了狂風暴雨,會有一種心靈被徹底洗滌的愉悅。此時反而不害怕了,更會勇敢去直接面對風險。」是的,我喜歡選擇在大雨時待在哈亞,但也選擇在大雨中離開哈亞。因為咖啡總會喝盡,我在失意的人生之餘,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於是握住門把向外推出,離開哈亞的我,一天比一天勇敢,更在不斷的文章發表中,我找到了自己存在的魅力。

 

哈亞的魅力,就在於它是一個寧靜的海灣,你可以靜泊此地,思索人生的下一段航程。同時,哈亞的店址不管是在民生東路舊址,或是現在的天母店及敦北店,永遠都擁有最好的陽光射角與大雨音響,足以激發出一個人的文采斐然。哈亞存在塑造一個作家的條件,我正是第一位候選人。

 

「你喝喝看葉門的咖啡,它有一種帶著果酸的感覺。」這是哈亞教我的,而確實我也在齒間留香之際,感受到咖啡豆多汁多果酸的那種感覺。於是以後只要有朋友要我推薦,我就會以專家的口吻說:「果酸型咖啡,如何?」但見他們瞪大了眼睛,為自己的無知感到汗顏。是啊!對於那些只會喝拿鐵的人來說,一旦走進哈亞,真的會覺得自己來到了咖啡界的花博。咦!怎麼到今天才來?

 

時至今日,我還是常常回到哈亞寫文章。過去八年我點的都是重口味烘焙的咖啡,這一次老闆娘雪芬幫我點的是淺烘焙的東帝汶咖啡,濃妝淡抹總相宜,好喝!於是我在哈亞再寫下的一段文字,相贈於此次的一期一會:

 

「魅力,必定來自一份與眾不同的優秀,它會自始至終勾住你的靈魂渴望,使你完全沉溺於其中。但魅力就是沒有辦法瞬間被移植。它是陳年孕育的醉人吟釀,它是終於被完美烘焙的天外仙豆。它,就是哈亞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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